李开周:宋朝大蒜的两种吃法

2019-11-28 17:24:12

  中国的地盘很大,种蒜的地方很少,大蒜主产区也就四个地方:河南中牟、河南杞县、山东苍山和山东金乡。要讲名气,河南中牟不如山东金乡,后者不光种植面积大,还是大蒜交易中心,既有现货市场,又有期货市场,身家上亿的蒜贩子俯拾皆是,几个人一商量,就能操纵全国蒜价,让它涨多少就涨多少,让它跌多少就跌多少,靠着炒蒜大发其财。

  种蒜的地方都爱吃蒜。十五年前我在金乡实习,天天见房东做蒜饼吃。大蒜剥净,先切片,再切丝,然后切成末,切得越细越好;炒锅烧热,热锅凉油,把蒜末往里面一倒,嗞啦一声,蒜香四溢,左手端锅,右手掂勺,一边颠锅,一边翻炒,炒出金黄色,倒进去半碗料汁,混合均匀,即成蒜馅儿。蒜馅儿裹面,擀成薄饼,两面烙熟,卷巴卷巴往嘴里送,嗯,香得很。

  中牟人不吃蒜饼,吃腌蒜。腌蒜分两种:一种在冬天腌成,湛青碧绿,又鲜又脆,味道微辣,用小磨油一拌,是很开胃的下酒菜;一种在夏天腌成,刚收获的鲜蒜,别剥皮,搁锅里煮一煮,杀菌消毒,放凉以后,封进玻璃缸,多放醋,多放糖,少放料酒,密封起来,不能见光,腌上一个月,捞着吃,酸甜可口,只有蒜香,没有蒜辣,连吃十几颗都不伤胃。

  宋朝人也种蒜,一种大蒜,一种小蒜。小蒜是土生土产的国产品种,个头小,不分瓣儿。俗称“独头蒜”,在广东、广西、浙江、福建都有种植。大蒜是从中亚引进的外来物种,在河南和四川两地最受欢迎。小蒜不太辣,可以煮着吃,是江南地区的调味品,也是广西贫民的救命粮。大蒜辛辣,当时是四川人民的最爱。

  苏东坡是四川人,喜欢用大蒜来腌菜。大蒜切碎,加上胡椒、花椒、豆蔻、姜末,可以腌制任何一种蔬菜,既能杀菌,又能提鲜,跟现在流行的湖南泡椒比起来,味道有过之而不及。就是不宜拿来蒸鱼,因为大蒜腌渍的蔬菜只能凉着吃,一加热就坏菜了,味道难闻得很。

  苏东坡的老乡苏易简爱吃蒜泥。他把大蒜捣成糊糊,加水,加盐,加姜粉,加香油,完了再掺点儿奶酪,使劲搅匀,用馒头蘸着吃,再不需要别的菜。